橙

*人鱼虫
*结局HE
*还会有番外！开车！

     Tony敢保证自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很少斤斤计较。他的敌对名单里几乎都是那种为了自己而去伤害他人的人。

     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变得像这种人一样了。

     Peter躺在鱼缸底部，两鳃虚弱地开合着。他的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剧痛，只是有些隐隐作痛了。这是因为Tony又严格的调制了一遍仿制海水，使它与真正海水的相似度几乎是一致的。

     Peter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这样其实只能延缓受伤程度而已，根本不可能治愈。

     他终究是要回去的。

     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Tony发觉身上还是持续着Peter分享过来的连绵不断的痛感。他终于知道现在的状态只会令他的人鱼感受无尽的痛苦，而他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把Peter从囚禁了他将近三周的鱼缸里抱出来，放进一个运输水箱里搬上了直升机。

     这天天气不好，飞机飞得不甚平稳。机身的每一次摇晃都会让Peter更难受一点。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老老实实地躺在箱子里安静休息，非要张口说话，声音嘶哑:“Stark先生……你……”

     “别说了，睡觉，你一说话我的嗓子也疼。”Tony皱着眉讲他的话打断，把他扒在箱边的手放回水里，“等你醒过来，就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Peter本来对于话被打断还有点生气，但一听Tony说他也会疼，终于只是张了张嘴，乖乖地将头埋进了水里。 Tony有节奏地轻敲着水箱外壁，这能令Peter安静下来。

     窗外已经可以看到海的蓝色。Tony只觉得飞得太快了，太快了，快到他感觉头晕。这么快就到家了，Peter会难以习惯的。

     海滩上倒是阳光正好。沙滩闪着光亮，扑上来的浪花雪白的好像咖啡泡沫。远方有几只海豚自海面上越起，发出开心的鸣叫。

     Tony将Peter放入海中。人鱼终于不用再忍受四周阻碍的玻璃，永远发着声响的过滤泵和总是晃个没完的仿生水草了。他糟糕的身体也在回到海中的一瞬间就开始好转，头脑开始清醒，关节的疼痛逐渐消失，连尾巴上的伤痕也奇迹般地开始愈合。

     他本应欢呼雀跃的。他应该去追逐那群海豚，学着它们一跃而起，享受带起的水珠划过身体的感觉。他应该去触摸真正的水草，感受那种极致的柔软。他应该鸣叫，声音空灵动听，令海中所有生物忍不住和他一起高歌。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撑在沙滩上，定定地望着Tony。
   
     Tony此时却平静的要命，因为他感觉身上已经不疼了。他知道以后也不会再疼，因为Peter将去过一只正常人鱼的生活。他勾了勾嘴角，蹲下来揉揉Peter湿哒哒的头发:“赶快走吧。”罢了又加了一句:“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Peter的眼瞳中有水光流窜。他晃动着尾巴，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Tony的唇角，喉咙中发出轻轻的哼叫声。

     “我会回来的，Stark先生。”

     Tony回吻他的额头。他当然知道Peter回来的几率渺茫得难以计算，他会在海中找到自己的伴侣，拥有自己的孩子，过完人鱼该过的一生。那时他都不一定记得这个禁锢了他这么久的人类了。

     人鱼是能狠下心来离别的。Peter知道再不走就会更离不开。他最后深深地看了Tony一眼，随后快速地转身钻入蔚蓝的大海中，尾巴上鲜红的鳞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光，随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Tony在沙滩上站了许久。没有阳伞，没有墨镜，任凭海浪冲涮着小腿。他在海鸥海豚的各种叫声中企图辨认出那个与众不同的空灵声音，但最终灌进他耳内的还是只有浪的喧嚣。

     他很久之前就有过想在海边建一栋别墅的想法，但看看自己平时来海边的频率又每次都作罢。现在他突然觉得海边景色真的很美，盖一座房子是很必要的。

     一年之后。

     Tony Stark的海边别墅落成了。他更是直接住了进去，一周才回大厦一次看看公务。所以在Pepper从大厦一路找过来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惊讶。
  
     “你究竟是怎么了？”Pepper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栋房子被Tony打理的十分干净整洁，整体是很应景的蓝白色调。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客厅正中央摆着的一缸金鱼。

     看着Tony熟练地抓了一把鱼粮放入缸中，Pepper意识到事情真的很不对劲了:“你之前不是嫌宠物麻烦透顶吗？”

     Tony擦了擦手，很平静地说:“总结了那么多养鱼的经验，总得有用上的时候。”

     Pepper当然能看穿他强装无事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你放不下那条人鱼？”
     
     Tony没有说话，转头面对着朝向大海的窗户，Pepper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她也只能叹一口气，收拾东西起身:“他已经回他该回的地方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认识一下你现在的状态。”

     pepper走后，Tony感觉精神有点恍惚。这是他自搬进这里的一个月来第一次认真思考问题。之前，他总将照顾Peter的工作与养鱼相提并论，但他当然知道两者根本是大相径庭。现在养了真正的鱼，他只需每天往缸里撒两次鱼粮，金鱼们就能生龙活虎，两周换一次水它们也不会抱怨什么，这自然少了很多麻烦。但它们却不能像Peter一样操着不熟练的语法跟他聊天，不会任性地非要尝一口咖啡的滋味。它们也不会感觉共享，这让Tony根本无法知道它们是不是不舒服，真是令人焦虑。

     Peter其实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人。Tony想，只不过他的下半身是鱼尾罢了。但这反而让他变得更讨人喜欢。他可以在海里游得比鲨鱼都快，这是那些长着两条腿的孩子们做不到的。

     如果现在Peter可以回来，出现在沙滩上冲着窗户招手，那自己一定会过去抱住他，把这些话都说给他听。Tony想，同时有些紧张地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如往常，只有海的喧嚣。

     他醒悟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Peter根本没有理由回来。

     第二天天刚亮，Tony就开始收拾东西。他甚至还没有想好这栋房子该如何处置，但他已经不打算继续住下去了。意识到了事情的真实性时，在这里待多久也没有用。他也不打算带着那缸金鱼了，他意识到养着它们根本找不回半点和Peter在一起时的感觉。

     他现在的心情理应是苦涩的，可能还带着那么一点酸胀。但他忘了自己是个神奇的人。在踏出别墅那一刻，他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丝兴奋。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这种兴奋感却越来越强烈，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呼出声。

     Tony揉了揉额角，企图弄清这奇怪的兴奋感是怎么来的。但最近种种纠结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让人高兴起来，除非有人分享给他一点快乐，不然他可能会一直抑郁下去了。

     “分享快乐”这一名词一出现在脑海里，Tony整个人就浑身一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瞪大了双眼，攥紧在身侧的手竟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闭起眼睛，最后一次想要试着听听那个他想听了一年多的声音——

     “Stark先生！”
    
     竟然是比空灵的叫声更好听一万倍的声音啊。

     Tony猛地睁开眼睛，朝着海边看去，人鱼红蓝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反应过来时，那张少年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似乎是比之前成熟了点，但那略带些稚气的笑容却是一点也没变。
    
     Tony的心兴奋地快要跳出来，他知道面前这只人鱼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样。然而朝思暮想的场景突然到来，他却完全想不起来要按照脑内排练了无数遍的剧本一样抱住他，把早就想说的话说给他听。他只是颤抖着拨弄开黏在他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极力平静地开口，又像是自言自语:“……怎么回来了呢？”

     Peter握住他的手，很高兴地回答:“我成年了！Stark先生，现在没有那么脆弱了！生活在假海水里也没关系了！”

     “所以你就回来找我？”Tony有些发愣。

     “我一个人在海里，好没意思呀。”Peter甩着尾巴，“当然要回来找你啦。”

     Tony这才完全意识到，他的人鱼真的回来了，还说被他养在缸里也不怕。他再也不用每天苦苦地从海豚的叫声中想要分辨出那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了。

     开心到极致之余，他终于紧紧抱住了Peter。人鱼身上湿湿冷冷的，弄湿了他的衣服，他就将他抱得更紧。他感受到Peter的头在轻轻往他的怀中拱。

     抱了一会儿，Tony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Peter问到:“为什么你的感觉共享只能影响我一个人？”

     Peter的脸突然有些红。Tony感觉到他的心里在打着小鼓，就温柔的摸摸他的头表示安慰，Peter反而紧张得更厉害了。

     许久，他才缓缓说:“只能分享给喜欢的人……”

     Tony感觉心中像炸开了烟花一样。

     “我喜欢你……Stark先生。”

     Tony抵挡不住心底双人份的爱意，迫不及待地吻上了Peter的唇。触及之处有海水的腥咸味，但甜蜜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互相交融着。

     还是不回去了。Tony想，他怎么舍得继续把Peter养在鱼缸里呢，以后只要自己来海边看他就行了。

     还得把私人海滩划出一个范围界限，不能让他再到处乱跑。

     他和Peter紧紧相拥着，任浪花一波一波地将他们包裹住。

     这就是神奇的Tony Stark神奇的经历。他的人鱼Peter在海里生活的很好，也经常来岸上和他腻腻歪歪一番。他不再需要那本人鱼观察手册，不知道给扔到哪里去了。但当Peter犯懒，游到海滩上来找他要吃的时，他还是会产生一种在养鱼的错觉。

     end